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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

孟老夫人抬手,挡住要过来搀扶的阮妈妈,拄着拐杖在她右下方落座。

沉默许久的陆修沂这方开口:“除夕之夜,老夫人不在家与家人团聚,如何得空儿过来了?”

“老身过来正是为此,除夕夜是团圆夜,家中却缺了榆儿,到底不算团圆,所以老身亲自登门,想请将军和榆儿家去吃一顿团圆饭。”孟老夫人坐得腰板挺直,说话间不卑不亢。

陆修沂偏头看了孟榆一眼。

她当即会意,扬唇道:“祖母恐忘了,榆儿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是陆家的人,既是吃团圆饭,自该留在将军府吃,天底下哪里有上别家吃团圆饭的理儿?”

言及此,孟榆顿了下,看到孟老夫人那如风干橘子皮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她余光望了望陆修沂,不由得笑了:“不过祖母已年逾古稀,却仍不辞辛苦地过来一趟,着实有心,我们做晚辈的岂能拒绝?”

孟老夫人神色微变,登时转换喜色。

孟榆又道:“祖母稍等片刻,且容我和将军回房换身衣裳。”

说着,两人起身就出了前厅,直往陇香馆去。

孟榆同陆修沂并肩而行,远离前厅,绕到后院里来后,才略带埋怨地道:“你方才如何光让我说了?”

陆修沂漾起唇角:“既是你心里的刺,我若插手,你怎好拔除?”

砰!

绚烂的烟花映在廊檐下,影光铺陈在身旁人棱角分明的脸上,就在这一刹,他亦偏头望过来。

四目陡然相对。

仅是一眼,心跳便似要蹦出来般。

孟榆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,佯作镇静:“我不会感谢你的。”

瞧出了她眸底的慌乱,陆修沂的心仿若漾开了花,他直视前方,正正经经地回:“我从未想过要你感谢,我对你所做的一切,囊括所有难过的、心痛的、悲伤的,都甘之如饴。”

孟榆忽然止住脚,脱口问:“倘或你因我而死呢?”

陆修沂同样停下脚步,橘色灯火铺在他墨色的瞳仁,仿佛宣誓一般,他一字一句地正色道:“与之无二,绝不后悔。”

他眸里的光比烟火更璀璨,比晚霞更绚烂。

孟榆虽有些微动容,但仍旧神色未变,只是顿了下,转头就继续往前走。

陆修沂忙追上去,轻笑道:“所以,榆儿,你是被我感动了么?”

孟榆挺着背,直视前方,丝毫不给他半分目光:“口头戏言,我从不信其一分。”

陆修沂此人,当真毒瘤一枚。

连那张嘴,都带着剧毒。

身旁人笑了,追着她的脚步:“是不是戏言,你日后便知。”

***

回房换完衣裳,两人就登上马车,随孟老夫人一同回了孟家。

料到自家母亲出动,必能请来陆修沂和孟榆,孟砚清早早便让人备好了一桌子菜,正等他们过来。

两年没回过孟家,府里的一切如旧,连前厅的花瓶都没挪动过分毫,此番过来,孟榆亦见到了陇国公府的程二公子程曜,也就是孟霜的夫君。

此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,一袭月白锦袍亦衬得他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,只是眼底的乌青刺眼在上下比较中更为突出。

“当年青梨院火光烛天,险些让陆将军都为三妹寻葬身火海,甚至连官家都惊动,三妹妹却还能生还,此之幸事,恐天底下无一人能比之,当真值得庆贺。”

坐她对面的孟霜一袭百褶藕色穿花云锦,如墨般的长发别着一对珍珠蝴蝶簪子,珍珠圆润光滑,在灯火下熠熠生辉,衬得她肤容胜雪。

她端起酒盏,朝孟榆敬了杯。

孟榆从容不迫,慢悠悠地拿起眼前的茶盏,莞尔:“托二姐姐的福,我才能活下来,只是我不胜酒力,唯有以茶代酒,回敬二姐姐一杯。”

孟霜的目光仿若平静无波,却挑了挑眉,淡笑:“三妹妹刚回时,上京有一流言,说三妹妹被盗贼掳上山藏了两年,不知三妹妹可曾听闻?又不知此事可真?”

话音刚落,满室沉寂。

孟砚清轻咳一声,正欲斥孟霜,却听到孟榆满不在乎地道:“自然听闻,只是众口烁金,积毁销骨,既是流言,又岂能当真?二姐姐素来心如明镜,是真是假,一眼便能看穿,又何须问妹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