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王被气出一口老血,流殊没?管,施施然离开了王殿。
那几?条被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蛇很快便化了蛟,成了他的左膀右臂,一点点挖掉蛇王在蛇山盘根错节的势力,光是王子,都明里暗里地杀了十几?条。
蛇王恼怒但也无能为力,为了巩固蛇心?,只能咬牙将那些蛟全都收做义?子,充为宗室。
仿佛只要这样,他就仍然是蛇山最具威望的王。
流殊心?里发笑。
就这样过去?了十几?年。
蛇王终于熬不住了,他看?着山中自己仅剩无几?的血脉,含泪跪在流殊身前。
“我禅位!”
流殊身下是蛇王的宝座,但他嫌臭,站起身,用?手?轻轻敲击王座。
冰雪霎时爬满整个王殿。
蛇王唇齿打战,重复了一遍:“我禅位!你不能再杀你的兄弟了!”
流殊漂亮的脸被幂篱挡住,没?人能看?清他的神情。
只听他轻笑一声,叹了口气。
“你凭什么认为,我会?放过他们?”
他连父王都不叫了。
蛇王清楚地知道,山中的那些蛟全都是流殊的势力,若是他真的要赶尽杀绝,自己也没?有办法阻止。
只能声嘶力竭地控诉:“你屠戮血脉兄弟,不被天道所容!”
“永生不得化龙!”
流殊沉下脸。
“血脉兄弟?若是可以,我倒是想将体内属于你的一半骨血生生剜出!”
他蹲下身,平视狼狈的蛇王,竟然摘下了幂篱。
蛇王惊恐地睁大眼。
——他雪白的额头上,竟然是一半蛟角,一半龙角!
白色的,泛着冰冷光泽的鳞片爬满他的颈侧。
流殊沉声道:“父王,若是没?有你那一半肮脏的血,孩儿或许出生便是真龙了。”
蛇王喷出一口血,被他用?手?上的幂篱挡住,嫌恶地扔开。
“拖下去?。”流殊开口,门口立刻跑进来两只蛟龙,将蛇王架走。
流殊慢慢走上王座,坐下去?。
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不大不小的兽皮,拿在手?中,细细把?玩。
半晌,他抬起手?揉揉眼睛。
——发现自己早就不会?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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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肆!你可知道我们……”
吵。
流殊支着额头,轻轻蹙眉。
他脚下是十方?海中蛇山的使团,被他以蛇王的名义?谴回蛇山。
流殊早已接替了蛇王的位置,无人敢不尊。
于是有蛇替他出手?,让出言不逊的蛇再也说不了话。
他缓缓开口:“一百零六年前,你们要给浮笛喝的,是摄魂木吧?”
“浮笛是谁?”使团早就忘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一遭,哪里还?记得什么浮笛。
在这些事情上,流殊总是格外有耐心?。
“百年前魔皇忽然要一只蛟,派你们回来押他回十方?海,结果他逃了,你们认为是我放的,将我打成重伤,逐出了蛇山。”
他淡淡道。
他这样说,使团想起来了,终于明白,原来这是寻仇来了。
“……是摄魂木。”
流殊顿了顿,问:“他只喝了一口,会?有什么效果?”
使团常年替魔皇做事,这些事知晓得很清楚。
“大概率会?发狂,虽然神志全失,但不会?与摄魂木共鸣,不受魔皇操控。”
流殊刚松了口气,又想起浮笛离开时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。
他闭了闭眼,动动手?指。
堂下的蛟龙当即将使团所有蛇当堂斩杀,鲜血流了一地。
整个大殿被血腥气笼罩,流殊掰着手?指头。
“蛇王,他儿子,魔族,使团……”
他想了想,或许还?得加上自己。
不知够不够赎罪?
流殊哑然一笑,似有所感。
他站起身,徐徐走到殿外,天际漫上一片黑云。
他的雷劫来了。
“将我劈死?吧。”流殊在心?里这样说,希望天道能听到。
周遭传来阵阵惊呼,蛇山上所有生灵都化成原型,走出洞府,妄图在天地灵气间窥得大道,一举化龙。
流殊真的存了死?志,大仇得报,浮笛也大概率还?活着,他不再有什么遗憾了。
于是过往生平,犹如坊间传闻的走马灯一般,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。
从蛇山暗无天日的洞窟,到……
浮笛沉静清澈的双目。
流殊唇角勾起笑,比那滚滚金光劫雷更加夺目。
众生为之倾倒。
“小爷我回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