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洪却不领情,他这会儿浑身胸闷的厉害,被老太太这大嗓门吵得更是喘不上气。
他烦躁的将翻了个身,用背对着老太太发脾气:“别哭了,我还没死,能不能让我清净清净!”
老太太哭得正起劲,被呵斥后,尴尬地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。
大概是觉得被小辈呵斥很没面子,她开始将矛头迅速转向祝明悦。
“都怪你,你个丧门星!”
祝明悦原本在角落暗自出神,会过神一看老太太都走到他身前了。
个子不够高还知道踮起脚,一阵掌风带过
“啪”地一声
祝明悦没来得及躲,结结实实地挨了巴掌,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红色的掌印,火辣辣得疼。
祝明悦捂着脸不可置信,他从小虽吃过不少苦,唯独没被人甩过巴掌,问就是他行得端坐得正谁也没资格打他。
他真的生气了,想他祝明悦又不是真的软包子,一个个的看他好欺负就可着劲儿的欺负他还有没有天理了!
老太太别看只到他肩膀高,力气倒是大,似是觉得一巴掌不解气刚打完又扬起手。
祝明悦方才是大意了,这会哪能让她得逞,同一时间伸手抓住老太太的手腕狠狠往后一推。
老太太没想到竟遭到反抗,被往后推了好几步,靠住桌子才堪堪停下。反应过来后怒不可揭。
“你……”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,用手指着他:“你竟然还敢还手!”
祝明悦睨她一眼:“我凭什么不还手。”
他只是初来这里无依无靠毫无底气,所以行事才不得已谨慎一些,可对方摆明了就是要拿他出气,他凭啥让着对方?
“凭什么?凭你嫁到谢家就得守三从四德!”
老太太威风惯了,换作以前两个儿媳见她发脾气都不敢喘大气,更别说忤逆她,生怕怒火烧到自个身上,被揍起初也是常有的事。
这长辈拿后辈小媳妇立规矩或是撒气,那是寻常百姓家最窸窣平常的事,连茶余饭后的谈资的算不上。谁年轻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,等子女成家,这苦就熬过来了,角色也就自然而然转换了。
老太太意识里,这外孙媳妇也该和其他家小媳妇一样任打任骂才对头。
可祝明悦偏偏不如她愿,这个时代的人被封建思想规训也就罢了,他可是新时代的人,听不得这种封建糟粕,不是迫不得已绝对受不得这种委屈。
祝明悦越想越气,终于是忍不住张口祭出国粹:“我操你大爷,你爱守就多守,嫌不过瘾就让你儿子也守,”
这话一出可不得了,她大爷都入土多少年了,他竟还能产生这种想法,这是对先人大不敬呐!
老太太眼皮直抽抽,嘴巴也开始哆嗦:“你,你,”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最终只憋出个“你不检点”来。
“你看看这就是你娶回来的人。”老太太朝谢洪厉声控告:“休妻!你赶紧把他休了!”
谢洪快喘不过气了,昏昏沉沉的只想赶紧入睡,却被迫要听两人吵架。
他现在连发怒的力气也没有了,发动胸腔所剩无几的气力咬紧牙关,从牙缝里挤出个“滚”字。
祝明悦第一次和老太太吵架,准确来说是第一次与人正面对抗,就像是体内觉醒了吵架之魂,一时之间吵得忘我,才突然发觉现场还有个病人。
他摸摸鼻子试图缓解尴尬,又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才出了屋子。
老太太气得眼睛发黑上半身直往后仰,她活了大半辈子,没见过这种人,小嘴跟淬了毒似的,吧嗒吧嗒能把人毒死。
院子里,祝明悦鼓着腮帮一屁股坐在木头墩上。
邻里有三户人家,从这一路到村口,沿路一共有九户,其中有两户家中男人和谢洪关系要好,答应过帮他看好自己。
这是这么多天来祝明悦拼凑出的所有信息。
他一直在找机会逃跑,可白日里人多眼杂,夜里倒是没什么人,可夜里谢洪睡眠极浅,稍有点动静就醒了,根本无法行动。
他在谢家眼睁睁看着谢洪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村中关于他克夫的谣言,连他足不出户也能听到一点。
他估摸着,谢洪若是哪天突然挂了,老太太绝对会怂恿人将他抓了浸猪笼。
屋里响起一阵争吵声,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老太太一人在发火。
内容祝明悦听不真切,无非是老太太想让谢洪休妻,而谢洪拒绝了对方的提议。
其实谢洪如今对祝明悦早已没了欲望,人在病重时往往会把情情爱爱的抛之脑后,哪怕是祝明悦赤身裸体站他面前他也生不出哪一丝淫念。
可他逆反心理极重,别人越是让他休妻,他越是不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