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两刻钟后,一辆载满干草的骡车出现在郊外的小径上。
贺安牵着?骡子?小声?道:“待会进了村你切记不要露馅。”
祝明悦将靠在身后的干草垛埋了埋,点点头道:“放心。”
板车一路颠簸到村口,立马引起?别?人?的注意,到了谢家门口,祝明悦被贺安小心翼翼搀扶下来?。
李正阳他娘小跑过来?,惊呼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?好端端的咋坐骡车回来?了。”
祝明悦小脸皱做一团:“走路时扭了一脚跌田里?去了,还好贺安也在,他又背不动我,只能?借了骡车将我送回来?。”
说着?身体就晃了晃,李正阳他娘连忙将他稳稳扶住:“婶子?力气大,送你回屋躺着?。”
“那劳烦婶子?了。”他暗暗给贺安使了个眼色。
等两人?进去后,草垛里?隐隐传出一声?闷哼,声?音细微却让贺安如临大敌,好在祝明悦已经进屋了,村里?人?都收回视线忙各种的事?,并没有注意他。
“呼~”贺安吃力地将草垛搬进厨房。
刚搬完李正阳他娘就从屋里?出来?了:“你好好躺着?,婶子?回去做饭,晚些时候给你送吃的过来?。”
贺安擦了擦汗迎上去:“您不必麻烦,我待会给掌柜的做点就行。伤得应当不重,估摸着?过两日就好了。”
李正阳他娘倒是没和他抢,面上很是心疼:“怎么伤得不重,”她拿手比划,“也不知道脚咋扭成这样,鼓那么大个包一天两天肯定好不了。”
目送李正阳他娘离开后,贺安赶紧关上了谢家大门。
祝明悦一瘸一拐从屋里?窜出来?直直往厨房跑。
贺安一言难尽:“掌柜的,你真瘸了?”
祝明悦边扒拉着?干草边说道:“不然?呢,装得再像也没有真瘸好使。”
他的脚压根不是扭伤导致的,他半道为了装得像一点索性拿石头狠心敲了两下脚踝骨。
所以虽然?看上去肿得厉害,但?内里?并未没伤到筋骨,好得也快。
贺安看着?躺在干草里?浑身是血的男人?,有些担忧:“真的能?救得活吗?”
看上去好像有点死了。
但?死马也要当活马医,何况这不是马,是他崔大哥。
祝明悦三下五除二剥去男人?身上脏污不堪的外衣:“帮我将他抬进屋。”
家里?还有一些药,谢沛以往上山难免受伤,家里?此后时刻备着?三七和白?及,都是用于止血生肌的好东西。
前些日子?赶赴汲州前,他还特?意花重金买了些上好的金疮药,只是打包行李时不知怎地落了一瓶,当时懊悔了许久,如今看来?,是冥冥之?中等到了真正需要它的人?。
“热水来?了!”贺安气喘吁吁地将盆端进屋,蒸腾热气将他的头发?热得湿漉漉的。
祝明悦接过盆,随即又吩咐道:“草药已经配好了,快去熬药汤。”
贺安忙得晕头转向,闻言连忙再次投身厨房,他天天都为他娘熬药,做这事?最擅长?不过了。
祝明悦剥去崔谏身上衣物,动作极轻,但?几处伤口和亵衣黏合到一起?,不用点力气根本撕不开。
可硬撕会造成伤口二次创伤,他只能?拿温水拧了湿帕子?,小心的润湿已经结痂的衣物,与伤口黏合处慢慢分开。
费了好一番功夫,只是帮他褪下亵衣就将他紧张得满头大汗。
崔谏身上的伤简直触目惊心,腹部的刀口足有两手之?长?,皮肉严重外翻,小臂处的伤口深可见骨。除此之?外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,好在都不太深。
祝明悦将他身体清理干净,给伤口处撒上金疮药,撒药粉时崔谏应当是疼得受不了,又无意识地闷哼出声?。
祝明悦有些无措,他毕竟不是大夫,不知道怎么帮他止痛,只能?低头挨个在他的伤口处呼呼吹冷气。
“吹吹就不疼了。”祝明悦安慰道,不知道崔谏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,立马不哼哼了,只是眉头还是紧皱,显然?还是疼的。
祝明悦叹了口气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。
一个时辰过后,药也熬好了,崔谏倒是配合,没有紧咬着?牙关。祝明悦一勺一勺地给他喂完一碗药才算完事?。
“掌柜的,现在咱们该怎么办?”贺安又是烧水又是熬药,和炉火打了半天交道,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,模样很是狼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