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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错

没人再讲话,空气中是尴尬的沉默。

江奕川“嘶”了声,他碰了碰嘴角的伤,龇牙咧嘴地垂下手,怨毒地看向另外两个人。

他们虽然脸上也不好看,但和自己比起来倒算轻的。

靠,两个傻屌竟然合起伙来揍他一个人,真是半点脸都不要了。

他心里骂骂咧咧,到底不敢表现出来,眼睛也疼得要死,江奕川不知多少次瞥向楼梯间,那里终于出现道身影。

李轻轻下来的时候,沙发上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把视线落在她身上。

女生本来想当做看不见,却不经意瞥见他们脸上的鼻青脸肿。

李轻轻眼里闪过抹无奈。

疯了吗?都?

她脚步迟疑地一转,正想往楼上走的时候,江奕川率先站起身叫住她。

“轻轻。”

江奕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生,目光带着恳求:“之前的事我想认真和你道歉,我们能谈谈吗?”

“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?”饶是李轻轻也不禁感到不耐烦,可她叹口气,话锋一转,“好啊,你跟我上来。”

周子钰本来摸着发疼的脸颊,听到李轻轻的回答,他倏然瞪大眼,不可置信地看过去。

而楚淮脸上依旧没太大的表情变化,他平淡地收回视线,可放在大腿上的手却猛然掐紧,像在竭力压制什么。

江奕川愣了会儿,但他很快反应过来,语无伦次地跟了上去。

他眼眶发红,声音近乎哽咽:“谢谢,谢谢你轻轻。”

眼前女生背影很近,近到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隔阂,而垂在腰际的发丝会随着上楼的动作慢晃,她最近应该过得很不好,灯光照在她干枯的尾发,像一把细碎的倒刺。

不过她还愿意听自己说话,真好,真好。

李轻轻在楼梯顶端站定,她转过头,脸上仍旧是清淡恬静的神情。

“江奕川。”

“嗯?”

她的手伸过来,手腕带着点护手霜的浅浅香气,女孩子笑得温柔,手指从他嘴唇处往下滑落,像在心疼他脸上的伤。

江奕川喉头一紧,下意识咽了口唾沫。

“轻轻......”

那双手最终落在他的锁骨处,然后,轻巧地一推。

耳边有风声掠过。

他眼睁睁看着女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,阴影罩在她脸上,被迅速远去的距离拉扯扭曲成陌生的模样。

猛然的失重,他只能下意识护住脑袋,朝着楼梯下方滚去。

砰——

身体重重跌在地板上。

楚淮和周子钰错愕地站起身。

而李轻轻彻底失去表情,她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下,脚步声缓慢沉重,如同踩在肉做的心上。

她在江奕川面前蹲下,问:“疼吗?”

全身上下几乎散架,江奕川艰难地睁开眼,好不容易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破碎的音。

“什么……意思?”

女生仍旧轻言细语:“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副悔恨歉疚的样子,因为我差点死掉?好奇怪,可我现在没死啊。”

“不仅没死,还把你从楼上推下来,很生气,对不对。”

她从袖口里掏出之前那把水果刀,强硬地塞进江奕川手里。

“江奕川。”李轻轻表情平静,“想弄死我吗?”

周子钰往前走了两步:“轻轻,你……”

“别过来,”李轻轻没回头,“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。”

场面一时僵持。

江奕川头疼欲裂,她看向眼前的女生,又看向手中握住的刀。

李轻轻的目光从他脸上慢慢扫过,“有句话,我想还给你。”

你以为你是谁呢。

以为用那种方式就能让我服软吗?疼,我确实很疼,除此之外呢,我不在乎。

我推了你,你该生气的,毕竟我一直都是那个不被你看得起的人,死了的我和活着的我有区别吗?没有区别,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愧疚?我来教你吧,怎么才会让我更痛,我怎么才会求你。

李轻轻的手覆盖住他的,仿佛母亲牵引孩童,带着无尽的温和与慈爱。

而江奕川的手在抖。

所以她一直都知道,他想听她乞求的话,想让她服软。

好奇怪,对吧,她要死去,人们却突然惶恐。

可既然她活着,那么就代表你别再假惺惺,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。有危害吗?没危害啊,而且是她先推的他,也是她把刀子递上来,她都把理由摆上来了,你从加害者变成受害者,再怎么样良心也不会那么痛了。

可是为什么……别的地方却这么痛呢。

江奕川猛地挣开她的手,他把刀甩在地上,沉重地平复呼吸。

“不需要了是吗?”女生淡然地看着,她撑着膝盖站起身:“我也一样,不需要你的愧疚,一点都不需要。”

李轻轻站在原地,她想了想,朝着那两人走去。

江奕川坐在地上头疼地捂住头,脑海中确确实实有被戏弄后的怒意,可与此同时,他又莫名地感到庆幸。

一种卑劣的,因为她不在乎他做的事,所以感到的庆幸。

江奕川掀起眼皮,看着李轻轻走到楚淮面前,他们貌似说了什么,女生点点头,跟在楚淮身边。

等等,他想起楚淮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了。

“别,轻轻,轻轻...!你要和他走?”他着急地站起身解释,生怕李轻轻不信,刻意的大声,“他爸是个畜生,我是没办法才跟他一起过来的,你...”

她没有想回头的样子。

江奕川愣了愣,倏然看到刚才被扔掉的那把刀,他感到有些恍惚。

难道,其实这是对他的考验?

她是在给自己赎罪的机会?

重新把刀捡起来,手仍在抖,他深呼口气,把刀子毫不犹豫地扎进手臂。

鲜红瞬间染上衣料,汗水从额头滚落,江奕川忍着疼,喊:“李轻轻!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,信我,行不行?!”

女生的脚步这才顿住。

她转过头,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身上的伤,就当江奕川生出点点希冀来时,李轻轻点点头,脸上没有意外:“这么做会让你负罪感没那么重吗?也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