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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泪水蓄满了眼眶,然后控制不住地滑下来。

时亭州别过脸去看窗外,窗外冬日的阳光耀眼,耀眼到几乎刺目。

时亭州倔强地梗着脖颈,让泪水划过面颊,顺着下颌一滴滴淌下去,落在深色的作训服上,晕开一个个小圆点。

流泪是因为窗外光线太刺眼了,不是因为我真的想哭。时亭州在心里面想。

可是真的真的真的好难受。

时亭州在一片朦胧的视线中咬住下嘴唇,一道触目惊险的白在唇面上延展开,是让嘴唇和心防都破碎的力道。

还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。

还没来得及把拟态演练的事情讲给他听。

一直想向他证明,自己比时亭云也一点不差的。

还记得他穿着军装抱着自己的样子,他肩章上有两颗启明星,他的笑容明朗。

可是他葬在纳喀索斯的雪原。

回忆纷飞而过,每一帧画面都是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。

连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攻破,嘴唇被咬破出血的时候,眼泪也终于决堤。

顾风祁站在时亭州身边,亲眼见证着他的无助与狼狈。

仿佛在看着许多年前的自己。

不过自己已经迈过这道坎了。

时亭州也能迈过这道坎的。

顾风祁看着金色阳光落满时亭州的肩膀,少年在寒冬淡薄的温情中隐忍,然后终于崩溃。

顾风祁一把抱住他,扣住他的后颈,把他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。

“哭一场就好了。”

顾风祁在他耳边轻轻地说。

温柔,怜惜,感同身受。

哭一场就好了。

而哭过之后,战斗还在继续,生活也要继续。

时亭州眼前突然被阻拦了所有光线,他鼻梁撞在顾风祁胸口,原本就酸涩的鼻梁被磕的更疼。

时亭州迟钝地察觉到,在他铺天盖地的伤悲中还涌上来一点酸涩的委屈。

那委屈是因为知道自己是有人保护的。

顾风祁的怀抱坚定温暖,扣着他后颈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但那力道又透露出一股温柔。鼻尖缭绕着熟悉的衣物自动清洁机负氧离子的味道,阳光曝晒过的味道,还有顾风祁的味道。

是安全的,可以肆无忌惮的怀抱。

时亭州终于肯放声大哭。

-

昏昧。

那些久远记忆中的情绪和血液一起流过我的心房,带来一种酸楚的胀痛。

有想要流泪的冲动。

可是我紧紧闭住眼睛。

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鬼头了,也见过太多的牺牲,经历过太多的牺牲了。

更何况现在也不再有一个安全的,能容许我肆无忌惮的怀抱了。

我已经不会再哭了。

第三卷 旧历261年 雪原

第23章 雪原

旧历261年,是雪原最冷的一年。

雪原之战已经断断续续胶着了七年之久,纳喀索斯的冰棱镜阵列被人类炸毁,再重建,那种拥有水银质感的流质生物依然在这片冰封之地环伺,它们以人类温热腥甜的血液作为滋养,不断地生长壮大,在这片极寒之地上开出一朵朵酷丽的冰棱花。

自从知晓纳喀索斯以人血为饲之后,帝国战士的归宿就无一例外地变成高|爆|炸|药燃爆之后形成的火海。血肉的躯体在上千度的高温中湮灭,只给纳喀索斯留下灼热的气浪和焦枯的火药味。巨大的冲击力让冰棱镜阵列碎成一地冰渣子,纳喀索斯化作流质在冰面上蜿蜒,它们水银质地的躯体滚过冰面的时候带起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,像是在为帝国战士的玉石俱焚和视死如归而叹息。

每天都有人牺牲,每天也都会有新的战士来到雪原。

在旧历261年,雪原最冷的那一年,环塔第十七届2200名毕业生当中的一些人,被一纸调令征召到了雪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