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星河被刺得薄唇紧抿,想反驳点什么,却忍不住侧头看向沐扶云,想知晓她是什么反应。
沐扶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,毫无反应,更没有要插手的意思。
他暂时松了一口气,同时又莫名有些失望。
楚烨沉默片刻,忽然开口:“魔君此来,可要去后堂看一看月儿?”
提到沐扶月,苍焱点头:“自然要去。”
听他这般回答,楚烨便明白,他果然知晓沐扶月的那缕神魂和养魂术的事,遂道:“魔君还不知道吧?月儿如今已能借着灵力,短暂地幻化成人形了,方才,她还同我和宋师弟说起想见一见魔君呢。”
苍焱知晓养魂术的秘密,自然也明白,要将沐扶月供养至能幻化成形的程度,需要多久,又需要耗费多少鲜血和灵力。
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沐扶云。
知道她千真万确一直在供养着沐扶云,心里那股一直以来的对她的淡漠和不在乎,好像又少了许多。
“看来你确实没骗我。”
他没再说什么,直接离开此处,前往后堂。
剩下楚烨和宋星河二人,谁也没跟上去。
“你们两个,”沐扶云临走之前,看见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,忍不住问,“不跟上去看看?今日不怕他把沐扶月的心思分走了?”
换做从前,这二人尚且彼此之间要明争暗斗一番,更何况此刻还有苍焱这个劲敌。
宋星河迅速看一眼楚烨,趁他开口之前先发制人:“我不擅长应付人,还是让大师兄过去更为妥当。”
楚烨对上他急于撇开的视线,不疾不徐地回应:“月儿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一句话,四两拨千斤,说得宋星河莫名觉得脸热,仿佛是他错了,错将沐扶月当作见异思迁之人。
沐扶云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,忽然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。
“不想跟去便不跟去,何必都这么急着找借口?像沐扶月那样善良的人,总不会给你们的。”
说完,她转身出了便殿,打算御剑回泠山泽。
“你去哪儿?”宋星河赶紧跟上,绕到她的身边质问。
“当然是要回去。”沐扶云已经控制着剑浮在半空中,闻言蹙眉,侧头瞥他一眼。
这话实在和方才苍焱问出的如出一辙,她有些不耐烦。
“有什么事?”
宋星河被她的不耐烦堵得胸口发闷,又生气又难过,连忙深呼吸几下,最后豁出去面子,问出心里最想问的话。
“沐扶云,你以后不再需要山溟居的寒潭了吗?”
“也许还要用那么两三次吧。”沐扶云跳上剑身,扬一扬手中的漆盒,“现在有这个。”
宋星河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悄悄收紧,只觉得有什么一直被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化成了碎片。
沐扶云不理会他的反应,回答完,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夜半的雪仍未停,她划开雪夜的天幕,在璀璨的星光下,留下一道漆黑的影子。
便殿、归藏殿,乃至浮日峰,都被渐渐抛在身后,眼看已至密林,离泠山泽越来越近,腰间的玉牌亮了亮。
沐扶云没停,一边御剑继续前行,一边抽出玉牌看了一眼。
是楚烨发来的讯息。
“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?”
这个“他”,自然是指苍焱。
她没有隐瞒的意思,坦坦荡荡回过去。
“当然是和答应你的一样。”
左不过是用自己能供养沐扶月这一点作为筹码罢了。
那边没再回复。
很快便进入泠山泽,重回湖边的那块空地上。
方才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言乱语的几人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,其他人更是早就不省人事。
展瑶已不再练剑,而是一个人坐在光滑的巨石上,打坐入定。
沐扶云自剑上跳下来,用灵力给几盏长明灯加了一把火,使周遭的空气更暖一些,不至于冻着这些已昏睡过去的同窗们。
一张张坐榻都已被他们占满了,她便干脆回洞府去了。
经过谢寒衣的屋子时,意外的没有看到料想中禁闭的门和半掩的窗。
长廊边,站着一道洁白的身影,被廊檐上垂下来的灯映在地上,拉得越发修长,竟是不知何时已从屋中出来的谢寒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