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令禅心满意足地哼了声,带着温眷之扬长而去,边走还边炫耀道:“打一下就打服了,呵,出锋学斋,不过如此。”
温眷之回头看那个高大的少年站在原地,手似乎在摸自己的脸。
唔。
见少君得意死了,温眷之也没告诉他真相,只说:“幸樽关的、少主崔柏,今年刚来、四琢学宫,天赋不错。”
乌令禅道:“哦?有多不错?”
“十八金丹。”
乌令禅说:“哈哈哈哈!”
区区十八,区区金丹!
不足为惧。
四琢学宫今日开学,又值落雪,不必上课。
乌令禅精力旺盛蹦跶了一会,又开始蔫了,索性去藏书阁睡觉,学子们都在迎雪,那地儿清静。
丹血缺失过多的最大后症便是嗜睡,乌令禅找了个没人的地儿一躺,很快就没了意识。
书阁每一层都有隔音阵,乌令禅怕吵,还用四冥金铃罩在小阁中。
只是舒舒服服睡了半天,意识清醒时,忽地听到一声轻微的翻书声。
乌令禅迷迷瞪瞪地睁开眼,入目眼帘的是毛茸茸的狐毛,大雪似的柔软。
他缓缓撑起身,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披着件雪白的貂绒披风,看样子已盖了许久,被他的体温暖得滚热一片。
有人轻轻道:“醒了?”
乌令禅一愣,睡眼惺忪地看去。
一个陌生男人正坐在他身边的桌案边,白袍墨发曳地,正垂着眼掀着一本古书,隐约瞧见是昆拂录。
四冥金铃的结界仍完整得落在四周。
乌令禅瞬间清醒了,像是只被侵入领地的猫,小辫子都炸起来了。
能轻易进入四冥金铃的结界中,自然是比他还要强的修士,乌令禅第一反应不是后退,反而浑身紧绷,保持着进攻的动作,警惕望着他。
“你是谁?!”
“别怕。”男人眉眼没有丝毫情感,好似一尊冰冷的雕像,“年幼时我照料过你一段时日,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。”
乌令禅愣了愣:“你是大长老?”
“嗯。”
乌令禅呲儿他:“胡说八道,阿兄说大长老闭关多年不出,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大长老?”
大长老:“……”
乌令禅说:“不要冒充旁人了,这次就算了,再见。”
说罢,乌令禅撒腿就要跑。
大长老手指轻轻一点,洞虚境灵力化为一条长绳缠住乌令禅,将他直接捆了回来扔回柔软的貂绒披风上。
大长老听着乌令禅满嘴胡说八道,神色也没有变化:“这样能证明吗?”
乌令禅见没糊弄住,正色跪坐在那:“大长老安好!好久不见,您……唔,您胡子没啦?嗯嗯,显年轻,剪了好剪了好!”
大长老:“……”
藏书阁被结界笼罩,窗棂打开,漫天风雪簌簌而落,形成独特的窗景。
大长老拿出几碟精致的糕点放在桌案上,慢条斯理倒了两盏茶。
大长老和江争流关系匪浅,乌令禅摸不准此人过来的意图,只好一边瞧着对面人的神色,一边拿起一块吃。
大长老终于开口:“前几日你去了祖灵之地?”
乌令禅吃糕点的动作一顿,乖乖点头。
“是让祖灵解你和尘赦的松心契?”
乌令禅没料到他这个都知道,隐瞒不了,只能继续点头。
“困困。”大长老那双赤色的眸瞳宁静无波,“你知道苴浮为何会在尘赦身上下松心契吗?”
乌令禅不想被套话,闷头吃糕点,只用摇头点头回答。
摇头。
大长老低声道:“因为半魔不可控。”
乌令禅一怔。
“寻常半魔,譬如你身边那只小羊,由人和寻常修行成人的魔兽结合而来,修为天赋到顶也只是金丹,对昆拂并无危害。”大长老轻轻撇着茶沫,轻声道,“可尘赦不同。”
乌令禅忍不住开口:“阿兄哪里不同,他强也不是他的错。”
“对,是血脉的错。”大长老无论何时都是风轻云淡的,“你若解松心契,我不能容一只毫无束缚的魔兽存在昆拂,唯有杀他这一条路可走。”
乌令禅蹙眉:“血脉,又是血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