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闻渊连眼皮都没抬。
就算不是为他来的,也不至于忽视得如此彻底吧,你还是医生吗?!
元博文喉头滚动,把牢骚咽回去,默默缩成背景板。
谢闻渊的确不是为了元博文来的。
他来到住院部,就是为了等陈恪。
按照时间推算,除非特殊情况,今天陈恪一定会来医院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平稳而熟悉。
“喝水吗?”陈恪将手里的水杯递给谢闻渊。
谢闻渊静静看着他,抬起手臂,擦着他的手指接过水杯。
肌肤相触的瞬间,谢闻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。
空气温度很凉,和谢闻渊的体温一样偏低,但陈恪手指触碰过的地方,仿佛一瞬间被灼伤。
下午感受到的那种饥饿感再次出现。
谢闻渊喉结滚动。
这种饥饿感很危险,它会让理智分崩离析,甚至驱使他做出违背本性的举动。
而它的源头,正是眼前的青年。
“谢医生,那我先走了。”
陈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谢闻渊抬眼,对上那双栗色的眼睛。
陈恪的表情礼貌而疏离,仿佛真的不知道谢闻渊就是为他而来。
但谢闻渊知道,这个人类比表面上要敏锐得多。
灰绿色的眼眸注视着陈恪,即便不带任何攻击性,陈恪的瞳孔还是微微收缩了一下。
陈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危险。
他又想到这几次,谢闻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,面露古怪之色。
谢闻渊真的只是个医生吗?
被青年用这样审视的目光打量,谢闻渊克制住想要扣住对方手腕的冲动。
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影响对陈恪无效。
因为从一开始,这个人类就在防备他。
或许是他那动物般的直觉作祟,又或者是他伪装的人类有破绽。
总之,即便谢闻渊已经非常克制,但陈恪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。
从未体验过的失控感浮现。
青年的防备让谢闻渊莫名有些烦躁。
陈恪保持礼貌微笑,对着谢闻渊微微颔首,迈步离开。
两人擦肩而过时,陈恪没有再感受到谢闻渊的目光。
他肩线一松,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。
医院外的天空阴沉得可怕。
暴雨如注,砸在地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。
陈恪站在楼前的玻璃檐廊下,望着雨幕出神。
难道今天要打车回家?
可距离太远,二三十块都够他一顿饭钱了。
就在这时——
一只骨节匀称分明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,正握着一把折叠雨伞,递到陈恪的面前。
陈恪微微一怔,侧过头。
谢闻渊站在他的身侧,脸上没什么表情,距离也是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。
“给你。”他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。
陈恪眼里闪过惊讶,但很快,惊讶化作了温和笑意。他伸手接了过来,说:“谢谢。”
接过雨伞后,陈恪本以为谢闻渊还要再等一等,但这次,他利落地转身,迈入了医院大门。
陈恪低头看着手里的伞,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“轰隆——”
雷声骤响。陈恪抬头,望向铅灰色的天幕。
浓重的乌云翻滚,几乎看不到一点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