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烟抬首,见她神色真挚,不似说假,她的心里也有了些许动容,眉间微微攒起,面露夷犹:“可姑娘,此事太危险了,奴婢,奴婢还是……”
“玉烟,”没等她说完,孟霜就搭上她的手,轻声道,“我自懂事时起,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,连姻缘也是她说哪个郎君好便选哪个,我的心从未有似今日这般为谁激烈地跳动过,所以玉烟,我想试试,试着走下去,如果我能嫁与他,我这一生都会感激你的。”
孟霜温声细语,说得言辞恳切,眸中含泪,玉烟自小跟在她身边,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?
因而她再顾不上什么规矩,只含泪垂首回:“姑娘待玉烟如姊妹,且这么些年,姑娘从未相求过,如今既开了口,玉烟自当倾力相助。”
孟霜带泪连道了几声多谢。
***
蛙鸣渐起,黑慕渐渐笼下来。
夤夜时分,三声莺啼从枕花斋的厢房里传出,不一会儿,吱呀一声,下房里有门扉打开,从里头出来一个黑影,迅速融进夜色里。
“笃笃……”
两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,旋即有人影靠近。
“玉烟姐姐,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儿么?”
玉烟靠在门边上,悄声说了几句。
门外的云烟登时唬得面色煞白,蹙眉道:“这太危险了,要是闹出人命可怎么好?”
“你放心,姑娘会按时回来的,你且按我说的去做便是,无需多言,有任何事我一力承担。”
门外久久没听见回声儿,玉烟又急急地道:“我和姑娘素日待你如何,难道你不清楚?如今姑娘身陷囹圄,被困于此,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?况我说了,姑娘必会按时赶回,绝不会闹出人命。”
想起素日孟霜和玉烟待自己的好,云烟夷犹片刻,咬了咬唇,唯有道:“好,玉烟姐姐且等着,我明儿就去买。明儿下午画眠会送甜点给二姑娘,画眠单纯,心思不多,你们若要行动,便趁那会子吧!”
“这个我自然知道。”
***
次日。
云烟便将她们所要的东西买了回来,通过门缝塞了进去:“玉烟姐姐,这个药吃下去,顶多只能撑一个时辰,你可要让姑娘快些回来,事关人命,可莫要误了时辰。”
一边说着,云烟一边放低声音,压着忐忑不安的心,面露惶色地四处张望。
玉烟快速接过那一小包东西:“知道了,我会让姑娘注意的,你赶紧回去,免得被人发现。”
云烟忙应声离开。
玉烟转身欲将东西交与孟霜,可那东西堪堪碰到她手边,她又瑟缩了下,嗫嚅道:“姑娘,你当真想这么做么?”
孟霜淡淡地睨了她一眼,便将东西拿过来收好:“自然要,况我出去只想问他一句话,一个时辰之内必能赶回,你莫要担心。”
玉烟唯有压下心里的不安,点了点头。
午憩时分,画眠把锁打开,照例将甜点送进孟霜房中后,转身正欲离开时,孟霜忽然道:“画眠,你在府里伺候多长时间?”
画眠止住脚,转过身:“回姑娘,我七岁入府,随老爷夫人从徐州来到上京,至今已有八年了。”
孟霜执着茶盏点点头,喝了一口后放下:“我们府里似你这般年资这么长的人不多,你在府里这些年兢兢业业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”
她突如其来的称扬令画眠有些猝不及防,便忙福了福身:“姑娘谬赞,奴婢愧不敢当。”
孟霜忙起身将她扶起,莞尔:“你当得起,我记得有一年,我淋了雨染上风寒,卧床不起,还是你和玉烟一块轮流照顾我,若非有你细心的照料,我岂能好得那般快?”
正说着,她又转身将画眠送来的甜点递到她面前:“你脸色蜡黄,定是劳累过度之故,我今天胃口不大好,这碗桃胶果羹是滋补养颜的,便赏你了。”
不知孟霜意欲何为,画眠扑通跪下:“这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做给姑娘的,奴婢不敢,况若论照料姑娘,玉烟姐姐的功劳才最大,姑娘若要赏,也该赏给玉烟姐姐才对。”
玉烟闻言,忙上前和孟霜一块将她扶起,微微笑道:“若论照料姑娘的功劳,自然是我比你的大,只是我常年贴身伺候姑娘,托姑娘的福,什么好东西都略略尝过一些,你便不同了,你在外间伺候,一年下来也未必得一碗这样好的东西吃,难得姑娘今儿姑娘体桖,你还推辞作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