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荆自知自己多年来驭下?有方,到了如今这个岁数,却在自己看中的小?辈面前频频失效。
他说这番话虽不讨喜,又?何尝不是为了谢沛好?朝中几十年没出过?这般有勇有谋的武将,直到他看到了谢沛,只?认为他是上天派来给大厉的礼物。
半年多的时间,他将谢沛从一介小?小?的百夫长?提拔到将军之位,眼看着只?需再多立些战功,想必有望在他致仕前接上自己的位置。
谁能想到这孩子这般重情义,竟在这紧要关头回甘州。
他方才出言威胁,不过?是想让谢沛改变主意,谁知这小?子却丝毫没有犹豫。
果真让他亲手将这求来的将军之位褫夺了去吗?谢沛舍得,他却不舍得。
关荆的手微微颤了颤,终究妥协了:“你如今身为将军,为家事?出营影响不好。我自派人前去甘州,保护你的家人。”
谢沛单漆跪地,依然埋头没有出声。
关荆饶是在好的脾气也生气了,当即变了脸色,“你当真执意不听我劝阻?”
谢沛:“属下?只?有他一人。”
还是那句话,反反复复,关荆咬了咬牙,突然想了起来:“我听闻,你家人皆已不在人世?,家中现只?有一位,便是你兄长?留下?的寡嫂。”
自己最得意的手下?,家中一切自然也是要查的清楚,早先他就知道谢沛家中关系简单,自小?失怙,唯一的兄长也在前年病逝,留下?了一个男嫂嫂,与他相依为命。
他倒是不知,谢沛对这寡嫂倒是情深义重,为了他,竟是连前途都不准备要了。
他早已过?天命之年,大半辈子都在军营中度过?,自是见多识广,不过?瞬间便想通了。
莫说京中不少世家子弟多好南风,就是这军营之中,也不乏有结契兄弟的。
只?是,谢沛这样的他倒是第一次见。
好小?子,领兵打仗胆子大也就罢了,对寡嫂还敢起这般心思,属实让他吃惊。
关荆气不打一处,低声骂了一句:“混账东西,你说你这图什么?唉……你这,注定没有结果的事?。”
说罢,见谢沛纹丝不动,又?生出了几分同情:“罢了,我允你八天时间,八天后若是未归,误了战事?,军法伺候。”
谢沛:“属下?遵命。”
他如今心乱如麻,满脑子都是祝明?悦遇难的场景,只?想现在立刻回到甘州。
正欲起身离开就被关荆喊住。
一把玉符直冲谢沛面门袭来,谢沛眸光微闪起手接过?。
“好生收好了。”关荆冷脸轻哼了两声,“我这玉符关键时候可比你的杂号将军好使?。另外你如今是有身份的人,需随身带上一队人马紧随。要不说,还是得先立业再……”
谢沛心有感激,垂眸抱拳道:“属下?谢过?将军。”
“再……”关荆还想给他上上眼药,结果话都没说完,谢沛就一溜烟跑了。
关荆一时有些憋闷,“你说他有将我放在眼里吗?”
亲卫在一旁连忙道:“您对镇南将军有知遇之恩,他对您还有多有尊敬的。”凡事?也是要对比的,谢沛天生冷面,在军中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,对大将军态度已然算得上很好了。
“呵呵,倒是没看出他对我多尊敬,但愿他能将我的话听进去哪怕半句。大丈夫若总执着于情爱又?怎能成?事??”
亲卫不置可否,遂转移话题:“您将玉符都给了他,镇南将军定能明?白你的良苦用心。”
关荆闻言:“哼,玉符罢了,老子当年拿虎符的时候,也不过?比他大上一轮。”
他岂能看不穿他的小?心思,摇头感叹:“你们?这群年轻人呐,总向往儿女?情长?之事?,我知你也不赞同我,终究是想法不同了啊!”
亲卫笑了笑:“大将军莫要打趣属下?,属下?尚未成?家,更?无婚配,哪里来的儿女?情长?。”他如今年过?二十,说不想找个心仪女?子成?家那是假的,只?是跟在关荆身后事?务繁忙,哪还有闲暇时间供他管这些。
关荆脸上也平添几分笑意:“你呀,好是好,就是不比谢沛那小?子坦诚,人家就敢爱敢恨,想做便做。”连亲兄弟留下?的寡嫂都敢觊觎,可不就是有胆量。
亲卫:……方才明?明?还责怪谢沛执着情爱,转眼间又?夸赞人家敢爱敢恨。说了半天最受伤的反倒是他,是他向往情爱又?不坦诚了。
关荆看他一眼道:“你年纪是不小?了,等这仗打完回京城,我让人给你想看个合适的女?儿家。”
亲卫乐滋滋地傻笑。
关荆摆摆手:“出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