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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2章

往南城门去。

进京需要身份核查,出京不需要。

等天亮了,守城官兵把城门一开,立刻混在老百姓里涌出去。

肺脏剧烈地鼓动喘息,头痛欲裂,用力揉了揉太阳穴,保持清明。

一边走,一边扯掉波浪卷的假发,随手扔进污泥沟。

脱下外袍、中衣。

外袍穿在里面,中衣翻过来反穿,套在最外面,视觉上改变外观。

弯下腰去,差点失衡栽倒,手指捞染泥泞的黄污,均匀地糊抹脸、脖子、手背。然后用袖子大概擦干泥污,形成黄褐色的皮肤。

当下条件,所能做到的最简陋的易容。

摸了摸荷包,他妈的,跟队出来,全部消费公款报销,总共也没带几两碎银。

这下乐子可大了。

第410章

冻得浑身发抖,手指麻木,耳朵生疼,雨水的寒气针砭入骨,牙关抑制不住地打颤。

京城真大啊,道路漫漫,无垠无尽,怎么走都走不完,以往从未觉得如此困乏。

我怕黑,黑暗中充满着未知,世间不存在鬼,可是存在着劫财害命、劫色害命的歹徒,还有绊脚的石头、摔人的凹坑、过路的毒蛇毒虫、隐藏着狩猎的野兽。

行走于黑夜,什么都看不到,危险系数直线上升,神经高度紧张,任何风吹草动皆会引起强烈的不安。

好在腰间还有把弯刀。

刀柄紧握在手,心便有了倚仗。

不能住客栈,入住客栈需要登记身份信息,那么睡哪儿呢?……找了处简陋的桥洞,勉强能遮风挡雨,仔细检查了遍周围,确定附近河段已经干涸荒废了,不会半夜涨水,把我淹死。

钻木取火,柔嫩的掌心磨出水泡了,终于点燃火星。覆盖上细碎的枯枝,往里面细细地吹气,渐渐燃烧起火堆。

顾不得刺疼的水泡,猛搓着双手,跺脚取暖。湿透的外衣、中衣脱下来,耐着性子,慢慢烘烤干燥。

周围亮堂了。

然而这亮堂却也引来了不速之客。

衣衫褴褛、不怀好意的乞丐围了过来。

“滚!”

低沉的男声威慑性地咆哮,

抽刀出鞘,双脚前后错开,标准的格斗作战姿势,狠厉地耍了个刀花。

“刀上涂了毒,哪个嫌命长,尽管来爷爷这里找死!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风幽幽,撩动着发丝。

外面雨雾渐浓,湿气愈发上涌。

静谧地僵持许久,领头的跛脚老乞丐,沙哑地出声了。

“大侠,我们也冷,这桥洞够宽敞,躲得开所有人。”

“滚!立刻!马上!”刀锋抬起,直指其咽喉,进攻步法,缓慢地逼近,威压十足,“离开重新找!这地盘大爷占了!谁闯砍死谁!”

“……”

他们忌惮着,退了,散了。

我后怕得一夜没敢睡。

守着火堆,盯着明黄摇曳的火光出神,脑袋一点一点,眼皮子千钧酸沉,靠咬破舌尖的疼痛才能强行清醒。

不住地往里面补充新的枯枝,确保象征安全的光明延续、笼罩,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,早晨天亮。

真不明白为什么市井意淫的行侠仗义浪漫小说里,丐帮总是好人。我与战友作公职,天南海北地办案,全国各地的丐帮,没一处干净,尽皆血债累累。

丐帮,乞丐聚集成的基层犯罪组织。那可是搞采生割折、强迫小孩乞讨与偷窃的祖师爷啊。

……

旭日冉冉东升,红云波澜壮阔。

公鸡飞上枝头,抖擞羽毛,响亮地啼鸣。飞燕矫健地凌掠滑翔,精准地捕捉空中的蚊蝇。

小饭馆门口,卖包子的巨大蒸笼,累砌数层高,冒出大股大股喷香的白汽。

路上渐渐有了行人,步履匆匆,打着呵欠,或赶着上工,或赶着上学堂,庸庸碌碌,疲于奔命,千家万户的屋顶炊烟袅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