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氏接过来一瞧,竟是当日她给孟洇备下的房契和田契,那日事发突然,她原要将这些东西拿回,奈何孟砚清对孟榆心有愧疚,直言将这些东西当作是孟榆的陪嫁,她心里虽十分不乐意,却也无可奈何,只得应下。
袁氏佯作欢喜,眸中含泪,正欲感谢孟榆。
谁知孟砚清却将那红木匣子一把夺过去,塞回孟榆手里:“这既是给你的嫁妆,你便拿着,还拿回来作什么?白叫将军看了笑话。”
双手捧着匣子,孟榆腾不出手来打手语,陆修沂见状,从她手里取过匣子,递回给袁氏,悠悠笑道:“岳父请放心,榆儿有嫁妆的,我已将我名下东郊、西郊和北郊的六个庄子、三千亩良田以及三十六个铺子全加到了榆儿的嫁妆单子里,如今她比我还有钱,我还指着她赏我两口饭呢。”
孟榆:“……”
虽然他说的是事实,但也未免夸张了些。
听到此言,孟老夫人和孟砚清都乐呵呵地笑了:“将军如此看重榆儿,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正说着,婢女来回话:“回老夫人,席面都备下。”
“将军请吧!”孟老夫人忙起身朝陆修沂笑道。
陆修沂退到边上,抬手扬唇:“祖母您先请。”
孟老夫人也不再推脱,眉眼都含笑着领众人到前厅用饭。
***
寂然饭毕,孟砚清和孟章洲领着陆修沂到书房品鉴名画,孟榆也扯了个借口随沈姨娘回了青梨院。
众人各自散去。
邓妈妈一路搀着袁氏回枕花斋,颇为感慨:“三姑娘算是有点良心,竟也没将这些房契田契昧下。”
袁氏冷哼一声:“便不论那三千亩良田和三十多个铺子,单说陆修沂给她的那六个庄子,每年便有近万两的收入,她哪里还看得上我这点东西?况她会这般做,皆因沈姨娘还得在我手底下过活,她若不归还,不过怕我因此事苛待她罢了。”
想起陆修沂这般护着那小妖精,袁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,脸上妒得似要冒出火星子。
这六个庄子、三千亩良田和三十多个铺子,连同那将军夫人的位置,原该都是她女儿孟洇的。
邓妈妈犹似被她一句话点通了神思般,后知后觉地道:“老奴愚笨,还是夫人想得通透,想不到这小蹄子竟如此狡猾。”
“她能讨得陆修沂的欢心,还不是全靠那张脸,当初她回来,我便该狠下心肠,”袁氏愈说愈后悔,“若那时就做下,今日也轮不到她回来耀武扬威了。”
以为袁氏还存着那份心思,邓妈妈慌了神,忙劝道:“那陆将军是个睚眦必报之人,连他父亲都不认的,如今三姑娘嫁了她,他又那般护着三姑娘,夫人可万万不能犯傻,纸到底包不住火,若在家里做了必是藏不住的。”
袁氏像看傻子般斜睨了邓妈妈一眼,冷下嗓音:“你当我蠢呢,我若要动手,亦绝不会在家里。”
邓妈妈被她斥得低了头:“老奴愚笨。”
一边说着,两人已然回到了枕花斋,袁氏又道:“如今那丫头有陆修沂护住,与其费尽心思去毁了她,还不如想想如何让霜儿和洇儿嫁得高门。”
邓妈妈搀着袁氏坐下:“话说三姑娘也成婚了,官家赐婚一事已成定局,再无转圜的余地,承毅侯府那边怎的还不上门提亲?”
袁氏蹙眉,正想附和,恰在此时,婢女匆匆来禀:“回夫人,秦夫人带着保山和聘礼上门向老爷和夫人提亲了。”
第45章 道不同
孟榆跟着沈姨娘回到青梨院,角落的那棵梨树沐浴在阳光下,卵形的绿叶晕染着金色的光,小厨房门口照旧挂着两串蒜头,水缸里飘浮着的荷叶耷拉着脑袋。
一切都好似没变,一切也都像是变了。
明明她才离开两天,却仿佛过了许多许多年。
沈姨娘将孟榆拉到进房里说悄悄话儿,怀茵和雁儿都被赶到了廊檐的台矶上坐着。
孟榆和沈姨娘同坐榻上,房里静悄悄的。
沈姨娘觉得孟榆替嫁受了委屈,孟榆担心她离开后,袁氏会给她使绊子,谁也没先说话。
眼见时辰一点点过去,缄默半晌,还是孟榆率先抬手:“姨娘,女儿往后不在您身边,您若受欺负,千万别瞒再忍着。有时候,您越好欺负,她们便越得寸进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