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, 不仅没有选择给钟昭个说法,也没给自己亲哥留面子。
身旁站着的小厮上前推开书房的门,谢淮看上去有些无奈,脸上的笑容稍显尴尬:“见笑了。”
钟昭摇摇头, 一路随着他走了进去,待门重新关上后,他大致在屋内扫了一圈,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坐在屋前,睁着老大的眼睛朝他们这边看。
如果没认错的话,那应该是谢淮的嫡长子,今年十一二岁。
“刚刚太仓促,没能好好给殿下见礼。”谢停在外面惹的那出闹剧风波过去后,谢淮的神色逐渐恢复肃然,端坐在主位上让下人上茶。钟昭也很识趣地没直接坐下,而是低头问安:“望殿下勿怪。”
“无事。”谢淮一抬手,示意他从地上站起来,同时叹声道,“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本王的不是,明明知道他在,却忘了提醒他这个时候别往书房来,险些酿成大祸。你的手怎么样,等下有太医要来请安,让他给你看看吧。”
钟昭随着仆人的指引坐在下首的椅子上,已经止住血的手轻轻握了一下:“谢殿下关怀,只是一点小伤,无需劳动太医。”
“那也看看。”谢淮面上一派温和儒雅,实际上说出来的话相当不容置疑,“本王这弟弟被惯坏了,等跟你看完之后,我会让太医去宁王府复命,让他明白在他眼里的玩笑会让别人受伤。”
谢淮的话说得很好听,但事实上他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,他那是单纯地喜欢看别人受折磨,多少沾点心理有病。不过钟昭自然不会跟未来的主君争这种小事,上面的人说啥是啥:“多谢殿下。”
这一声谢过后,小厮应了一声顺着谢淮的吩咐去催太医早点来,而屋内的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,气氛变得有些安静。
钟昭前世没这么正式地跟谢淮深谈过,他是宁王私兵,在端王面前只用领活干就行,不需要费心接受试探以及表忠心。
但现在身份已经转变,他也要顺其自然:“殿下召我过来,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?”
“哦,没有什么大事。”谢淮笑了笑,侧过头朝书桌那边招招手,他儿子谢时泽就从椅子上下来,走到这边给他见了礼,然后又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钟昭。
钟昭放下拿在手中的茶杯,起身问:“不知是府上哪位公子,草民眼拙,还请王爷示下。”
“你叫他时泽就行。”谢时泽早几年就被封世子,但谢淮语气轻松,并不拿这点说事,“今天我让他留在书房是有原因的,这孩子性格有些孤僻,不喜欢跟他兄弟玩,也不喜欢年龄大的夫子,所以我一直想给他请一个年轻些的先生,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人。”
钟昭闻言看了谢淮一眼,拿孩子当契机是最容易让人放松的,端王用来确定他依然站在自己阵营的方式还挺高明。
不过钟昭现在还什么都不是,教导一个已经不小的世子,显然是有些说不过去的。
“承蒙殿下厚爱。”谢淮看上去对他很信任,但是钟昭却不能下这个台阶,“但草民愚钝,恐会耽误世子的学业,还请殿下另请高明。如果世子有用得着的地方,草民愿意随时过来为世子解忧。”
他这一句话,就算是把自己跟谢时泽绑起来了,而跟端王世子绑定就意味着跟端王府绑定。
谢淮很满意,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让他自己出去,没有逼钟昭一定同意自己要求的意思,而是笑着赞了一句:“你很聪明。”
初次见面,钟昭不能太放肆,故听见这话只是规规矩矩地再次说了一句多谢殿下。
接着谢时泽的名头,他俩今天最重要的事就算聊完了,接下来还是以闲聊的成分居多。
谢淮这时候没什么架子,东一句西一句地跟钟昭讲朝堂上的趣事、难管教的亲生弟弟、以及明年会试可能会出的题。
在这个过程中,钟昭一直认认真真地听,偶尔回答几个问题,发表几句自己的看法。
后来在兜了一大圈子,下人过来通报说太医马上就到的时候,谢淮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道:“对了,我听说兵马司的小江大人,在你入贡院前去找过你?”
“是,江大人先前受伤,是家父为他医治的。”谢淮既然开口问,就说明他知道的远不止此。钟昭斟酌着告知的尺度,“后来草民参加乡试,江大人为表感谢,亲自过来给草民送了几样礼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