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清楚。”钟昭直勾勾地看着他,“你应该很明白我们是敌非友,就算这件事情没有别的破解之法,我也不需要你替我顶包。”
江望渡闻言没立刻反驳,倾身上前附到他的耳边,鼻息间呼出来的热气轻易喷撒到钟昭颈侧,他不自在地扭开脸,却听见江望渡声音带着几分戏谑:“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,跟我讨价还价?”
“我跟徐指挥使能说得上话,背后有太子,有镇国公府,锦衣卫如何敢对我上大刑?倒是你,如果迟迟说不出有用的,光是刚刚徐文钥随口说出来的、多用在妇人身上的拶指,它也很可能会将你的十指全部折断,你还能握笔吗?”
“我自己做的事,我自己认。”江望渡刚刚列举出的那些后台,真正把他当回事儿的一个都没有。钟昭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,只是咬紧牙关,“不用你当英雄。”
江望渡听到这些话似乎思忖了片刻,慢慢退后一步,跟他脸对脸挨得极近,低声笑道: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你今日拒绝我,就是在往我脸上扇耳光。你死在诏狱无关紧要,你想保护的家人呢?”
从前世灭门案的凶手嘴里听到家人两个字,钟昭感觉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绷紧了,他当即望过去: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兵马司指挥使是小官,太缺德的事做不了。”江望渡盯着他,“但我想你明白,就你那个家境,我想为难是很容易的。比如天天去钟家医馆闹事,让他开不了门;比如你娘要喝大量补药,而我可以往里面掺东西;比如你妹妹……”
“江望渡!”上辈子临死前,孙复就曾经用最恶毒的话恐吓他,他那时已经家人俱死,没有什么可被威胁的,但现在不一样。钟昭打断他的话后,胸膛上下起伏,过了好半天才道:“我不让你顶罪,你反而要对我的家人做恶事,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江望渡失笑:“道理?天下间没有什么道理可言,如今我强你弱,你就只能听我的话。随便你当我是疯子也好傻子也罢,刚刚那些话我说到做到,我最后再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,别给脸不要脸。”
两世加起来,钟昭都从来没有见过比江望渡还肆无忌惮,行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。
两人隔着一段很近的距离相互凝望,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喘/息,良久后问:“条件呢?”
江望渡扬眉:“什么条件?”
“你要……救我。”钟昭说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,有跟他说不通的愤怒,但更多的好像还是无所适从,“条件呢?”
“这个啊。”江望渡笑起来,随即表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,用没受伤的手在他下巴上一勾,“我大你五岁,叫声哥哥怎么样?”
第34章 捉拿 束手就擒。
钟昭如今整个人都被固定在刑架上, 活动范围有限,饶是将头偏到一边,也躲不开他搭上来的手。
两人对视片刻, 江望渡不知想到什么, 没来由地笑着往前一凑。
钟昭心神一凛,忽然想起对方此前这样做时,在他唇上印了一吻。
不过还不等他验证江望渡这次的目的是什么,两名被徐文钥留在这里的锦衣卫官兵就走上来,十分紧张地看着他,搓了搓手道:“小江大人, 诏狱人犯不能被别人处以私刑,要不等头儿怪罪下来,我们担待不起, 您看……”
他们不清楚钟昭和江望渡之间发生过什么,只以为这两人分属不同阵营, 刚刚靠过去的时候还在说着话便也罢了, 如今一言不发挨过去八成是生了灭口的心。
所谓的动私刑, 也仅仅是个相对委婉些的说法而已。
“好,我不为难你们。”左右江望渡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,闻言直接后退一步,撤出了伸一伸手就能够到钟昭的距离。
两名官兵看到这一幕,总算长出口气,摸了摸头上的虚汗道:“多谢小江大人。”
江望渡走远后, 钟昭的神经也得以放松下来,然而很快隔壁就传来了于怀仁撕心裂肺的惨叫,重新在他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先前徐文钥对钟昭说自己要剥于怀仁的皮,多半只是胡扯出来吓他的, 但曲青阳带着丹书铁券来救弟弟,某种意义上也算心虚承认了他们在会试上确实不干净。
既如此,徐文钥自然不会客气。
甚至比不上贡院着火时还能张罗着救人的曲青云,于怀仁真的就只是个懦弱不堪的没落家族公子哥,诏狱最轻的拶指一上,他身/下就晕开一片淡黄的色水渍,哆哆嗦嗦地边哭边承认道:“徐大人,买通考官让我们围在钟昭四周是曲青云的主意,跟我绝对没有关系啊,我,我就是没制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