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
亲,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
第41章

接下来,孙复声情并茂地将自己已经说给江望渡一遍的齐炳坤的过往经历,又跟钟昭讲了一遍。

钟昭其实早就知道全部,但是为了扮演一个‘只是在无意中知道这个人,又意外发现他跟窦颜伯有些联系,遂调查了一番’的角色,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。

那日,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选择直接将这事告诉江望渡,其实根本无法给自己掌握着窦颜伯此等罪证,还向政敌揭发了这一切的事情找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
毕竟他投身端王门下,跟窦颜伯本该穿同一条裤子,替人遮掩还来不及;若江望渡非要刨根问底,他很难给出像样的回答。

但是大抵孙复禀告太子时留了个心眼,没把他这个人牵扯出来;另一头的江望渡在诏狱待了两天,已经被锦衣卫折腾得身心俱疲,浑然忘却了很多关键之事,也没有就此事为难钟昭的意思。

齐炳坤今年五十八,与窦颜伯同龄,可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畜牲都大,不同于一路高歌猛进,仕途通顺的窦尚书,他的人生可以被简单地分为两个阶段。

第一个阶段是二十五岁前,齐炳坤家境贫寒,但从小就在读书上展现出了天赋,所有教过他的先生都说他有机会中前三甲。所以即使他父亲早逝,母亲靠给别人浆洗衣服补贴家用,也还是全力供他读书,只盼着他能出人头地。

第二个阶段就是二十五岁后,窦颜伯贿赂乡试考官,将他们的考卷偷换,齐炳坤榜上无名。

其实像齐炳坤那个年纪的举人依然很年轻,一次不中而已,三年后再考,依然有很大机会,他所有师长同窗都是这么劝他的。

要知道乡试的考卷要经过很多人的手,有时候不上榜不一定是考生没有才能,跟考官的个人好恶也有很大关系,没处说理。

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,齐炳坤当年非常轴,认为自己考得很好,正常来说不该落榜,就到处求人走门路,跟考官套近乎,想弄明白被刷下来的原因是什么。

齐炳坤有解元之材,分析起时局直切要害,很多人都对他那张答卷有印象。窦颜伯冷眼看着,知道一旦让他有机会进入官场,那自己偷梁换柱的秘密必然不保,于是便派人去‘警告’了他娘一番。

齐母一辈子没什么出息,胆子很小,被窦府侍卫堵在巷口,恶声恶气地说她儿子得罪了人,不仅这次科举无望,以后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,再考也是徒劳,这辈子只能在泥里打转,回去的路上绝望又恐惧,当天晚上就上了吊。

不过当然,这个自缢是窦府参与此事的几个侍卫交代的,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量。

毕竟据他们之前的邻居交代,齐母大字都不认识几个,齐炳坤红着眼睛破开母亲房门的时候,脚边还有一封她留下来的遗书。

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,齐炳坤近乎一夜白头,将家里的藏书烧得一干二净,整整三年的时间,他时而忽然大笑,时而忽然大哭,附近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疯魔了,窦颜伯这才撤回府中暗中观察的人马,放弃了斩草除根的打算。

“要我说啊,这窦颜伯不是什么好货,端王也没好到哪去。”絮絮叨叨地讲完一大堆后,孙复眼睛轱辘轱辘地转,大着胆子道,“这么惨痛的事都翻出来了,还在朝上说窦尚书虽然是假解元,却是真探花,当年只是没发挥好……”

“住口!”江望渡拿起身旁的茶盅摔过去,脸上带着怒意,瞥了眼不语的钟昭,张口骂道,“嘴上一点把门的都没有,皇子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?”

孙复听罢,顿时抱住砸向自己面门的茶盅跪在地上认错,但脸上多多少少带着点不以为然。

这么一个能把窦颜伯锤到坑底的人证,本身就是钟昭透给他们的,特别是江望渡后面替钟昭顶了罪,钟昭还给江望渡上了药。

在孙复看来,起码在齐炳坤这件事情上,他们二人态度统一,甚至党争立场也不是不能谈。

反正钟昭一开始求上端王府,就是因为没给江望渡想要的草药,害怕遭到报复,是不是真的想要好好辅佐谢淮还不一定。

相比于满脸怒容的江望渡,钟昭在意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情。

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孙复:“你确定这话是端王殿下说的?”

“……”江望渡昨天才从诏狱出来,所听到的一切朝堂争辩都是孙复打听到之后告诉他的,还真没考虑过事情的真伪,闻言顿时转头看去,“你还敢撒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