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望渡讥讽一笑,他对曲青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,不过是念在对方当初在火场救人还算积极,觉得还不算无药可救的份上,才肯过来跟他说这样的话,听罢自然不会再劝:“你爱信不信。”
说着,他径自转身离开,再未给跌坐回原位的曲青云一个眼神,只让孙复想办法去见了曲青云妻子一面,提醒她最近这段时间别陪丈夫见不该见的人;同时在曲青云身边留了下属盯着,命岭南知府加强城门口对进出人员的核查。
然后没过多长时间,孙复便告诉江望渡,曲青云在服役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,塞了一封信。
曲青云多少给自己留了条后路,没跟曲青阳说江望渡已到岭南,他亲自带兵在对方屋顶蹲守,原本一切都在意料之中,却在看见曲青云身边的人时皱紧了眉毛。
“他媳妇儿怎么还是来了?”曲青阳的功夫不比江望渡差什么,孙复趴在檐上不敢大声说话,只能用气音道,“我们的人跟她说了好几遍,她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面,我们才没再管这一摊的。”
眼下皇帝派给他们的大部队还没到,江望渡恨不得把手上这些人掰成四瓣用,一部分协助知府在城门口守着,一部分在城中各地观察有无可疑之人,真正跟江望渡一道围着曲青云转的人并不多。
“现在说这些没用了。”他透过事先便取下一片瓦的房檐缝隙里,看着带来了两壶好酒,一副准备和弟弟弟媳好好叙旧的曲青阳,摇头吩咐,“叫兄弟们确认附近有多少他带的人,随时准备动手。”
按照他们商量好的那样,若曲青阳对他这个弟弟很是信任,只身赴宴,那便直接拿下;但若曲青阳提前埋伏好人马等他们上钩,就不能急在一时,必要时可以先放他走,待人到齐了之后再打。
孙复听到这话顿时一惊:“可是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……”
“曲青云之妻是邢珠的女儿。”江望渡打断道,“她现在不能死。”
随着这话落下,屋内气氛已然发生变化,曲青云大概说了一句妻儿尚在,不敢存造反之心之类的话,曲青阳站起身来笑了几声,指着弟媳周氏问:“就为了她?”
曲青云看着面前人的表情,隐约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,挡在周氏面前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不干什么。”曲青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,那笑分明跟以前别无二致,却平白让曲青云感到毛骨悚然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还想劝说几句,可曲青阳已经一把推开他,脸上的狰狞之色立时显现出来,声音冷冽异常:“既然如此,当哥哥的便帮你除了这个弱点。”
随着曲青阳抽出腰间的刀朝周氏而去,江望渡厉声道了一句‘动手’,用最快的速度跳下了房檐,然后一脚踢开门。
曲青云也已反应过来,从后面牢牢地抱住他的后背惊叫道:“哥,你是疯了吗?”
“滚开!”曲青阳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,面色不由得一寒,手肘向后伸去,重重地击打在曲青云的胸膛之上,再次提刀朝已经被吓到瘫软在椅上,张着嘴满脸惊恐,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周氏而去。
在那柄刀距离她面门不足三寸远的地方,曲青云失声嘶吼,周氏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,一把剑从侧面斜挑而来,稳稳地将曲青阳的攻势拦了下来。
这个姿势不怎么好使力,江望渡提起一脚踹在曲青阳的腰腹上,眼见他踉跄着后退几步,匆忙看向了满脸惶然与无措的曲青云:“发什么愣?赶紧带着她走。”
曲青云闻言如梦方醒,赶紧挪动发软的双腿,连滚带爬地去到周氏身边拉她,谁知就在这时,她忽然发出一声万分痛苦的低吟。
紧接着,江望渡的耳中传入了一滴、两滴、成股鲜血落在地上,在地面形成小水洼的的声音。
曲青阳被他拿剑指着脖子,原本已经露出了几分狼狈之色,见状却忽然一笑,颔首道:“看来青云跟弟媳的感情真不错,都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能怀孕。”
江望渡的面色异常难看,从牙缝里咬出一句“住口”,上前一步将剑刺进曲青阳小腹的位置。
后者眼睛里闪烁着想要灼烧一切的火光,像不知痛一样用力握住剑身,将它一点点挪出自己的身体,持刀跟江望渡打在一处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的唇角仍然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,神情近乎疯狂,低笑着对江望渡说道:“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告发我的贱人命好,会不会一尸两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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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文钥带三五手下赶赴岭南,手持皇帝密令,一路畅通无阻地来知府府邸,见到江望渡的时候,最精彩的一幕刚过去没多久。
彼时大军已经赶到,江望渡将曲青阳及跟随他的匪徒悉数制服,在此地简易的牢房里吊起曲青阳的双腕,垂眸坐在对面的凳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