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复吓了一跳,停顿片刻后嗫嚅着想问钟大人故意什么,可这时身后曲青云忽然提高音量吼了一声,把他想要说出口的话打断了。
曲青云抓着曲青阳的衣领,眼中含泪,几乎语不成句:“她是你的弟媳啊,年年都跟着我去你那里给你拜年;为你的儿子做过小衣裳;这次江大人派人告诫她不准出席,她拽着我的衣服说,她不信大哥会这样做,她已经把江大人的手下骗走,她很久没见你了,她想见见你这个亲人;你怎么能……”
“谁跟她是亲人?”曲青阳不厌其烦地听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,总算搭了一句话,“现在父亲已驾鹤西去,我的亲人只有你。”
“至于周氏……”他露出很是鄙夷的表情,嗤道,“不过是外人而已。你找个碗过来滴一滴血,看她的血跟你我的能相融吗?”
曲青云的哭声一顿,完全被兄长所言震住了。江望渡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来,伸手拨开他的肩,扬鞭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曲青阳脸上。
用来驯服战马的马鞭鞭身上带着倒刺,只一下就从他脸上刮了一层皮下来。江望渡俯视被这一下抽到不停嘶气、说不出来话的男人,良久,伸手将对方的下巴扶正。
“在我押送你回京的一路上,最好管住你的嘴。”他语气冷冽,语气阴狠而充满杀意,“否则途中但凡有一件不顺心的事,我都会拿你撒气,你给我记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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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下一章结束异地恋[墨镜]
第76章 夜会 做吗?
钟昭走后, 原本说自己有事的孔玉璇并未马上出声,书房内的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滞,有会看眼色的下人在外面关上门, 倏尔便只剩谢英和孔玉璇两人相对而立。
面对这个从来不肯把心交给自己、平时连好脸色都很难有的太子妃, 谢英的酒醒也了一些,盯她半晌,慢慢走回原位坐下。
“父皇已经发话,不会动你的位置,更不会要你的命。”谢英说到一半,猛然想起孔世镜说自己才是采矿主谋的事, 脸色阴沉下来,“至于其他的,本宫也无能为力。太子妃这个时候来书房找我, 若是想让我为岳丈以及孔氏一族求情,最好还是死了这份心, 托人去刑部给他带话, 叫他别狗急跳墙胡乱攀咬, 下场说不定还能好点。”
孔玉璇听罢叹了一口气,停顿半晌后走上前来,提起裙子坐在了谢英身边,霎时间两人靠得很近,连外衫都贴在了一起。
他们很少有这种距离的接触,谢英蹙眉略有些意外, 但见对方只是坐下,并没有立刻开口的意思,又转念想起了别的事。
前不久刚从钟昭那里得知,江望渡并未真正策反他, 只是在自己面前做了个样子,谢英心里怒火滔天的同时,又有一些茫然。
他跟江望渡相识二十年,以前双方都不得势时,甚至稍微有一点相依为命的感觉;后来谢英当上了太子,也提拔人做了指挥使。
那时候江望渡非常听话,对他的态度愈发恭敬,只要他指东就不敢打西,让追狗不敢撵鸡,简直把他的话当作圣旨一般对待。
从什么时候起,江望渡越来越不愿意来东宫找他,直至开始阳奉阴违、出言哄骗,谢英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,一时竟想不起来。
“殿下,臣妾今天过来确实有一事相求。”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,孔玉璇的双目直视着前方,声音一如平时般冷清,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寻常,“您休了我吧。”
谢英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:“你说什么?”
讲到这里的时候,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:“难道本宫刚刚的话讲得还不够明白?孔家这一次必然要死很多人,你作为太子妃却可以免遭此难,但如果……”
“娘家都要死绝了,臣妾这个太子妃还有什么好当的?”孔玉璇忽然出声打断他,随即笑了下,“殿下应该也知道,在我出嫁前,家中曾给我许过人家吧。”
“……”谢英思忖了一下,“就是牧家那个小子?”
牧泽楷的长孙牧允城,正是当初孔世镜为女儿选的夫婿,那时两家距离定亲只差一步,若非皇帝一道圣旨,成亲三年的就是他们。
孔玉璇点点头:“殿下与我心中皆有他人,眼下我自请下堂,只求死后的身份是孔家的女儿,而非皇家妇,同时也能给殿下的心上人腾地方,难道不好吗?”
好当然是挺好的,孔家遭逢此难以后,必定不能继续帮扶自己,但皇帝已经发话,又很难将孔玉璇弃之不顾,谢英本来正为此事烦着,谁知她自己送上门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