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论上来说,可能性当然有,但钟昭想起自己当时呵斥李春来让其住口,对方反而提高音量的行为,还是觉得这个希望很微弱。
“现在就看宁王有无动静了。”
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转而问起另一件事,“江望渡回了吗,要是回了的话去那儿一趟。”
“小的不知。”水苏面带惭愧地答完这句,又转头提议道,“今早出来之前,小的注意到夫人又蒸了几笼糕点果子,说是做给江大人的,要不您先回府吃顿饭,顺带把这些东西给江大人带去?”
钟昭放下手,垂眸思索了片刻。
自从上次那个雨夜江望渡登上他们家的门,并且将姚冉做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以后,姚冉就在他身上找到了长大后的儿子无法带给自己的成就感,隔三岔五便要做上一些,让钟昭给人拿过去。
而这样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,钟昭也能看得出来,江望渡喜欢甜食是真的,但是除此之外,他更看重的似乎是姚冉的心意。
即使这份心意主要面向的人是钟昭,他更多的只是前者满足不了姚冉,借由抒发母爱的对象。
毕竟不管怎么说,江望渡是身有朝职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,想吃点糕点太容易了,可钟昭以前从没见过他让手下替自己买过。
“行。”钟昭最终点点头,同意了这个提议,“那就先回家。”
一个半时辰后,钟昭提着两个食盒来到小院门口,江望渡他们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,孙复来开门的时候正在嚼着什么。
开门见到是他跟水苏,孙复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,侧身让出一条路:“现在天还没黑透,你们怎么走正门来了,快进来。”
碍着两人的身份问题、以及谢停曾派人跟踪过他的事,钟昭以往过来确实要么是深夜要么翻墙,大白天光明正大敲门的时候很少。
但是今天,他倒宁可谢停还能分出精力,来查看自己跟江望渡有无来往,因为这样的话就说明,对方没有注意到李春来。
“我来给你们公子加个餐。”钟昭扯了扯唇,走进屋中将食盒放在桌子上,盖子一掀开,白色的热气争先恐后地往外冒,香气四溢。他等孙复给自己搬了个椅子,这才坐在江望渡身边道:“喜欢吗?”
“喜欢。”江望渡今天在校场待了整整一天,袍角的土到现在都没掸干净,晚饭也很凑合,只是在外面买的加量的面,他跟孙复各一碗,眼下已经快吃完一半了。
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于姚冉所作糕点的喜爱,先简单地应了一句之后才盯着那东西停顿片刻,找来一条帕子细细地擦了擦手。
江望渡有饭前净手的习惯,想也知道上面根本不可能脏,钟昭将一条胳膊支在桌子上看着人折腾,好半天都没进行到下一步。
“……”过了一会儿,他实在有点看不下去,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带骨鲍螺,径直冲着江望渡而去,还不忘提醒道,“张嘴。”
“你干什么?”江望渡以前吃姚冉带过来的东西也是这个流程,认真得几乎有些虔诚,没想到钟昭会忽然干预,被呛了个正着,咳嗽两声才咽下去,“你出来前吃东西了吗,少管别人怎么用饭。”
“吃了。”钟昭看着他总算愿意放下手帕,把另一个食盒也拿到自己面前,打开盖子默数里面的种类有多少,给人倒了杯茶,假装没听到对方语气里的谴责,笑着出声宽慰道,“又不是最后一次,干什么要这样?我娘平时就爱捣鼓这些,要是知道你这么喜欢,以后她能用糖活活把你齁……”
这话一出,还没有说到底,钟昭先察觉到不对,猛地住了口。
但他刹得太晚,对面的人原本正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,听罢顿了一下,慢慢将头转过来。
良久,江望渡笑笑:“真的?”
钟昭注视着对方的笑容,闭了闭眼,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,没事瞎谈什么以后,谈什么永远。
“先尝尝这个。”他侧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,转而将一块栗子芙蓉糕放到对方盘子里,“我娘新学的,吃吃看喜不喜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