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婚约本是汝亡兄之盟……”
那封诀别信上的字句再次在脑海中炸响,字字诛心。
原来,无论她怎么努力,在云归眼里,她只是那个错误的替身。这份红书,从始至终都是哥哥的,不是她的……
陆晚君她伸出手,想要最后再触碰一下那份红书,喉头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。
其实细算起来,她们儿时不过寥寥几面之缘,后来更是远隔山海。到底是如何,自己竟然将这个人放进了心底那么久?久到仿佛成了呼吸的本能,久到甚至甘愿为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缘分,画地为牢?
思考良久,陆晚君没有答案。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爱一个人这回事,就是如此,毫无道理可讲的……
陆晚君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心如刀绞的剧痛,缓缓合上了盖子,重新上了锁。
她没有带走它们。
只带走那封贴身的诀别信,也作为……哪怕是恨,也要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的唯一念想。可其实,除了思念,她对那个人,又何曾恨过半分?
楼下,周云裳和彭书禹早已红着眼眶在等着了。陆晚君上前,郑重地给两位母亲磕了个头,说了些“保重身体”、“勿念”的话,便再也不敢多看那满屋的灯火一眼,提着箱子,毅然走进了夜色中。
作者有话说:
云小归啊,你听劈叉了,你周姨不是那个意思啊。
哎,这两没谈过恋爱的孩纸,开始各自自苦了,不过我总觉得什么外界的东西是动摇不了她们两个这样性格的人的,只有她们自己把心里这些坎儿过去,前路才可通达
第73章
7月,南都。
这几日的蝉鸣似乎比往年都要聒噪,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慌的气息。
琴槐时报编辑部,原本井然有序的办公大厅此刻却像是炸开了锅。电话铃声此起彼伏,电报机的“滴滴”声响成一片,每个人都在疾步奔走,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凝重。
“快!头版!头版全部撤换!”
主编满头大汗地冲进来,手里挥舞着一张刚刚收到的电文,声音因为极度亢奋而变得嘶哑:“急电!昨夜落日军借口演习挑衅,炮轰宛城!第29军奋起还击!打起来了!真的打起来了!”
“轰——”
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,瞬间激起了千层浪。
角落里的办公桌前,李云归正埋首在一堆凌乱的照片中。听到这个消息,她猛地抬起头,手中的钢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桌上,墨水晕开了一片。
打起来了,那……
目光不自觉落在钢笔上那个小小的云朵纹路上,恍然之间,脑海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,主编已经开始点将:“现在全城的学生和民众都在往国民政府和夫子庙那边聚集,我们要拿到第一手的现场报道!”
话音一落,众人立刻行动起来,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。
“打倒落日帝国主义!”、“誓死不当亡国奴!”的口号声震耳欲聋。学生们举着横幅,工人们挥舞着拳头,那些平日里为了生计奔波、甚至有些麻木的脸庞上,此刻全都写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激昂。
李云归举起相机,不断地按下快门。
“咔嚓、咔嚓、咔嚓……”
“在我们的国土上演习,还率先发动攻击。妈的,这些小鬼子,这叫什么事儿!”
街上不断有得知消息都行人路过,议论纷纷。
身旁,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指着报童手里的报纸,气得浑身发抖,平日里的斯文扫地:“妈的,这些小鬼子,欺人太甚!真当我们华夏没人了吗?”
“打!必须打!”一个年轻的学徒工红着眼眶大喊,“就算是拼光了,也不能让他们再前进一步!”
“对!我这就去报名参军!”
“我也去!我有力气,能扛枪!”
群情激奋,声浪如潮。
看着眼前一群一群激奋而过的游行人群,李云归拿出笔记本,写道:
【社论:在这片土地上,再无旁观者】:“昨日之宛城,枪声未歇;今日之南都,怒火已燃。落日国借口演习,
炮轰宛平,此非边境摩擦,此乃亡国之兆!在这片土地上,早已没有旁观者。
忍耐已到尽头,妥协便是自杀。地无分南北,人无分老幼,皆有守土抗战之责。
既已退无可退,那便唯有死战!